2012年1月21日星期六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十四)

14.

玻璃樽應聲碎裂。
個頭好痛,真係好痛。平生都未試過痛成咁。
我向後跌,面具人立即起身,一個膝撞撞落我塊面度。
我感覺到面罩發出裂開既聲音,但仲未爛開。

「一切都係因為你!」面具人再叫多次,係唔知邊度拎左支哥爾夫球桿出黎,一野打落我度。
「我屋企好有錢,由細到大都比人讚係天才同有正義感;會考三十分,比人叫我理科神童!」
佢繼續揮舞個支桿。我冇力還手,比佢打出房外。
「港大一級榮譽畢業,入去科研公司做,月入十萬,前途無限!」
球桿向我下腹一刺,將我隊落樓梯。
「就係因為你出現!」
佢一躍而下,同時揮擊,就算我已經用鐵通擋住,依然比佢一野打到跪低。
「我只係想學你,做一個好似你咁既英雄!」

今次,我真係愕然至極。

「我想學你咁打擊罪惡,用我既財力、我既技能、我既方法!所以我戴住面具,自製炸彈去炸個班黑幫!」
佢不斷用球桿將我向下壓,我同佢繼續角力。
「點解佢地反而會推舉我做首領!點解呀!果個假騎士單野,我根本野都未講完,班友就開槍打死佢!仲拍片寄埋去電視台!點解呀!」
佢一腳伸我埋牆。
「點解你就做到大英雄,受萬民敬仰;我就無論點做,都比人一步一步推向罪惡既深淵之中!點解個天要咁玩我!」
佢高舉球桿,準備揮出最後一擊。
「我知道……我知道你唔需要知我係邊個,同樣我都唔需要知你係邊個。」
冇錯。
「我係面具人,你係騎士,命運決定左係咁,我地只可以主動去面對佢!」
冇錯!
「騎士係我夢想既縮影,咁我就要親手毀滅呢個夢想,無論用咩方法!」
佢向我既頭施予重擊!

黑影一閃!
我雙手捉住球桿!
面具人一愕,今次到我一腳伸落佢度,搶走佢支球桿。我再一個右勾拳,將佢打落樓梯,跌左落下一層。
我跳落去,佢好快已經企返起身,不過未企穩腳步,我已經又再一拳打落佢度。

天意,命運……
我已經講厭左呢啲名詞。
我誓估唔到,面具人所做既一切,係因為想做英雄。
係因為騎士。
咁係咪代表,一切都係因為我,而令件事變成呢個局面呢?
我唔知道,我真係唔知。
我既拳頭冇停落黎,繼續揮向面具人。
睇住佢比我毆打既身影,我胸口卻感到比佢所既傷更加既難受。
我想做賊,陰錯陽差成為英雄。
佢想做英雄,陰錯陽差成為賊。
其實我地都係比個天玩緊既傀儡,冇辦法掙脫,亦唔能夠改變現況。
呢個世界,又有邊個唔係一樣?
大家都一樣。
每一日起身做既,唔一定係自己想做既事;對住既,唔一定係自己想對既人。
地底泥夢想一步登天。
有錢佬卻可能想過平凡簡單既生活。
但係又有邊個能夠擺脫自己既命運,步入理想既世界?
面對無可奈何既事,即使用盡所有辦法,又有邊個可以將其扭轉?
你的拳頭唔係注定用黎打劫既話,你一蚊都唔會搶到。
嗯,大家都一樣。
活在當下,世人都係一樣。

比我打緊既,係面具人。
係蒙面人。係搞事MK。係賊仔。
係包租婆。
係阿福。
係女神。
係騎士。

係韋欣。

我捉住佢。舉起既拳頭,已經停左落黎。
夠喇。
我唔想再打你喇。
我放手,面具人跌左落地。
佢面具之下,鮮血從下巴唔停咁流出。
而我亦感覺到,由我比佢爆樽個下開始,血已經係面罩流出我既臉頰。

面具人突然係褲袋,拎左一個細啲既搖控出黎!
「喂!」
我想喝止,但係點都唔會快過佢禁掣。
佢禁掣既同時,我聽到遠處傳黎兩聲巨響,地板傳黎兩下跳動。
佢真係引爆左炸彈。
何必咁樣……
佢跪係地下,大笑起上黎。
「哈哈哈!你之前冇講錯!個三個人的確唔係普通市民,而係黑幫高層!呢家佢地一次過死晒喇!連埋我個啲看住佢地既蒙面手下,都一齊炸死晒喇!哈哈哈!所有惡勢力都陷家剷!我係大英雄!你亦救唔到佢地!哈哈哈!哈哈……
佢依然跪係地下,只係身體已經軟弱無力咁向後挨落牆度。

我知道,呢個係佢對個天既最後一次垂死掙扎同反擊。
我聽講過,一個人殺人之後,靈魂就會被撕裂。
佢一下子殺左咁多人,大概佢既靈魂已經被撕裂成數唔盡既碎屑。

我都跪到佢既前面。
「真係咁好笑?」我問,「等我講啲仲好笑既野你聽。」
佢望住我。
「其實我第一次做騎士,係想打劫呢到果個包租八婆。」
我地眼神係空中交接,不過中間已經乜野都冇。
我地笑了。
大笑起黎。
「哈哈哈……
我地笑到嘶聲力竭。
面上既血繼續唔停咁流。
而血裡面,夾雜住我地既眼淚。
夾雜住一種無言既控訴。
笑聲傳遍整層樓,整棟唐樓。
笑聲穿過差佬衝上樓既腳步聲,穿過樓下既警車聲同警鳴。
穿過外面混亂既人群,穿過不遠處既兩縷硝煙。
穿過呢個落寞無色既城市。

笑聲圍繞住天空盤旋,俯瞰呢個就係咁戇鳩既世界。
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完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十三)

13.

我望住寫滿大字既大門,靜默左一陣。
然後轉身,一腳踢開對面單位度門。
好彩呢度樓齡有返咁上下,對面呢個單位亦應該冇點維修過,所以唔需要我補多腳或者點用力,度門已經比我踢開左。轟隆一聲,成度門飛離門框,跌左係地上。
一個又細又殘又舊既單位,係月光同螢幕光映照之下,進入我既眼廉。
裡面冇開燈,只有窗外微弱既月光作為光源。同時裡面放滿左一個又一個既電腦螢幕,所以,屋裡面並唔暗。
所以,我可以見到一個清晰既白色人影,坐左係電腦螢幕前。

面具人。

佢拎轉身,望住我。
面具之下既表情,我冇辦法知道。不過我諗,佢一定好驚訝我既出現。
大家被遮掩既眼光,再次係空中交接。
靜。只聽到秒針擺動既聲音。
「你真係出符我意料之外,騎士仔。」佢先打破沉默,「我冇諗過你會搵到呢到先。」
「你拍片個陣,冇關到度門。」我壓低把聲,用拇指指住身後。
冇左木門既門框,係入面望出去,第一樣見到既野,就係「欠債還錢」。
段片係轉鏡頭既一剎那,影到呢四隻字。
可能對任何人,對差佬黎講,呢四隻追債既字,只係香港地千千萬萬追債既字之一。
佢地唔會留意,唔會即刻查到,亦唔會呢家去查。佢地一心係天光前去搵人質。
偏偏,只有我,會知道呢個人跡稀罕,冇人會住既破舊地方裡面,寫左呢四隻血紅色、揮筆有力、但係毫無美感既大字。
而我就係騎士。
命運由我著上騎士既服裝開始,已經將我帶左去一個只有佢想我去既領域。

「真係冇癮,同個八婆租左唔夠三日就比你搵到。」
面具人乾笑兩聲,係枱面拎起一個搖控器。
「但係你覺得你搵到我,就可以救到佢地咩?只要我輕輕力一禁個掣,全部人都會死。甚至,呢個單位裡面一早已經裝滿炸彈,我想既話,大可以同你同歸於盡。」
「你想禁就隨便。」我話。
大家又再靜左一陣。
「你話咩話?」
「我話,你想禁就隨便。」
「你由得佢地死?」
「嗯。」
「由得個一家人犧牲?」
「如果我係你,想同騎士玩既話,佢地就唔會係普通既一家人。」我答。
佢無語。
「可能,佢地三個就係果班黑幫既高層;又可能,跟本全部都係無辜既人。你要我失敗既話,方法有好多,我唔得閒諗。」
冇錯,我唔得閒諗,亦唔到我諗。
「我只係想黎打鑊你。」
當我講到呢度,突然向佢揮拳,鐵蓮花落左係佢既面具之上。佢一震,退後一步之際,我再一個手刀,將搖控器打甩。
佢企穩腳步,想還我一拳。
我用收係前臂既鐵通一擋,向前一撲,好快將佢禁左落地。

面具人,一個充滿犯罪智慧既人。
憑一已之力,一夜成為黑幫頭領,坐擁金錢同權力。
呢個本來就係我所追求既野。
大富大貴,至高無上。
唔係,即使唔係咁,起碼都可以衣食無休。
只係咁樣。
我絕對唔係想做英雄,絕對冇諗過咩打擊罪惡。
偏偏命運就係要我變成騎士,去對付面具人。
我呢家捉住左面具人係地下,係我眼中,佢就係我夢想既縮影。
我能夠做既,只有主動去面對佢。
我要親手毀滅呢個夢想。
呢個就係個天對我留下最後一個、最深一次既作弄。

「我已經報左警。」我繼續禁住佢,「你諗定點樣解釋你做過既野。」
「點解?」佢望住我,笑左出黎,愈笑愈大聲。
「一切都係因為你!」

佢大喝一聲,手中既玻璃樽,車左落我個頭度。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十二)

12.

晚上八點,阿福放工返到屋企。
「有冇上Youtube?」佢一開門就問。
「睇左。」
我地靜左幾秒。
「你做呢個決定好正確,唔好撚再理,呢鋪真係可大可小。」
我冇答佢。
其實就算我冇睇段片,新聞都有播到。警方已經動員最大警力去搜救人質,可惜到左呢家都係冇乜進展。
街上不時傳黎警鳴同車聲,每次都提醒我──
有幾十人係面具人手上,生死未卜。

阿福沖完涼,可能見我仲係悶悶不樂,於是坐係我隔離,話:
「喂,我幫你搭到路,我地公司個倉請緊人,你聽日去見,話係我介紹就搞撚掂,即日開工。」
其實我心入面好感激佢,不過我實在冇乜心情。
「係?唔該喎……」我強擠一個微笑,我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好樣衰。
「到時份工穩定左,就可以租返間房仔。今次記得咪撚再租老女人既屋喇,搵啲靚女人妻做包租既黎住,到時冇租交都唔撚駛再愁。」佢淫笑。

我愕然。
一段畫面閃過腦海。
我起身,衝向電腦,打開面具人段片。
一幕幕下午睇過既情節,再次係眼前播放。
直至去到一個位,我禁暫停。
心跳加速到前所未有咁快。
多得阿福剛才講既野,令我回憶起呢一幕,有一個咁既發現。
然而佢本人完全唔知乜事。
「你做乜鳩?」
「阿福,對唔住……」我眼神冇離開過螢幕,「比我試埋最後一次。」
阿福靜左,我見到佢望住螢幕,好似又明左我想點。
「睇黎個天真係最中意玩鳩你。」佢嘆左一口氣,已經放棄再阻止我。
可能佢同我一樣,命運已經令自己迷失到失去理智。

我再次著上騎士既服裝。
我帶上手套同鐵蓮花,抬起頭,阿福已經幫我開左門。
「欣少,記得聽朝返黎見工。」
我望住佢,點頭。
可能面罩遮住左我既表情,但係我覺得,我地呢一刻已經唔再需要咩形式上既交流,都已經明白對方既心意。
我快步步出屋外。

今晚好靜。
除左有時有警車經過,基本上條街冇半陣風,月色亦比烏雲遮蓋。
黑暗。
雖然呢家先九點,不過街上已經好少行人。
我諗,大家都為左面具人而人心惶惶,擔心炸彈隨時就係自己身邊爆炸。
我繼續係黑暗既後巷裡面穿插。
大概,我已經明白,我點解仲要係呢個時間落黎。
我大可以一覺訓天光,然後去見工,重新過我既生活。
只係,做人,有啲野係一定要去做。
當個天決定左,你無論點避,向天哀求,都係會發生係你身上。
你能夠做既,只有主動去面對佢。

所以一個鐘之後,我黎到一棟唐樓。
我慢慢步上樓梯,發出一陣我熟識既「吱吱」聲。
呢度就係我之前住個棟唐樓。
上到去,返到黎自己個單位前,「欠債還錢」既紅色大字,依然留係牆上。
我覺得,命運真係一種好諷刺既野。
係呢度開始,係呢度終結。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十一)

11.

影片既畫質絕對唔係高清,但係隱約可以見到,佢身處於一間又殘又舊既爛屋裡面。
佢身後仲綁住三個人。
『你知唔知我幾咁掛住你?』面具人似乎係自拍緊,畫面震之餘,仲影到佢個頭鬼死咁大。佢既面具,霸佔大畫面既三分之二。
佢講完呢句,我真係打左個冷震,條友真係基既。
不過,真正令我心寒既,係我同時都有呢種感覺──
我都等左佢好耐。

『不過呢幾日你都唔現身,所以我決定同你玩個遊戲。』
佢帶住鏡頭,步向個三個被綁住既人。佢地比人用布袋包住個頭,相信入面都比人塞住左個口,所以只能發出「嗚嗚」既叫聲。
佢地極力掙扎,可惜佢地唔係超人,唔可以一手扯開緊綁佢地身上既大麻繩。
『佢地係陳生一家,好普通既三個良好市民。好不幸,佢地已經比人收埋左係某個地方,而綁係身上既炸彈,將會無情咁帶佢地上天堂。』
鏡頭再次轉向面具人。
『佢地死既原因,就係因為騎士救唔到佢地。』
佢講完,陳生一家掙扎得更激烈。
面具人再影住地下既一堆機械物。
『係你睇到呢段片既時候,呢個炸彈亦已經放置左係另一個地方。你呢家一定想問係邊度?我唔直接答你,我會用下一段片黎答你。』
鏡頭最後一次轉向面具人。
『而呢個遊戲玩法在於──你要點先可以係聽朝日出前,救晒兩邊既人?哈哈,你估得冇錯,當你成功救到一邊既人質,另一邊就會引爆。你要做既,除左可以選擇一邊黎救之外,仲可以諗辦法救晒全部人。至於係咩方法,呢個問題留返比你自己諗,因為你係無敵既騎士。』

佢講完,畫面跳左去另一個地方拍攝既片度。
幾十個著黑西裝既男人,比人用繩綁住,坐晒係地下,周圍有一班蒙面人用槍指住佢地。
個度環境昏暗,有一個關公神位。
上面有一塊寫住「某某堂」既牌匾。

我終於明白佢既意思。
另一班人係黑幫。
佢要我係三個普通市民,同幾十個壞人之間作出選擇。
我懷疑面具人睇得太多《恐懼鬥室》或者《蝙蝠俠》,如果唔係點會諗得出呢種咁既方法傷害人?
諗得出呢種咁既方法折磨我?
又或者,正如阿福所講,佢係回應我既出現,先用咁既方法。

如果我去救個三個普通人,有幾十條罪有應得既人命就會一次過死晒。
如果我去救個班黑幫,三個無辜既人就會為左一班壞人而死。
世人眼中,騎士係正義既存在,係罪惡既剋星,消滅黑幫之餘再救到三個人質,可謂一石二鳥。
但真係值得?
幾十個人命唔係人命?

我個頭痛到就爆。
點解我要面對啲咁既決定?
一開始我只係想打劫包租婆,只係想解一解自己既難關。
換黎既,卻係人生最大既一個難題──幾十條人命係我手上。
而且面具人冇講過佢地既位置,意思係要我自己搵。
我唔係真正既蝙蝠俠,冇佢既高科技裝備同偵探頭腦,我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,只係一個著緊草,爭人幾十萬既雙失垃圾。
或者呢件事,應該交比差佬處理,我唔應該再插手。
正如阿福所講,係時候放低呢單野,安安份份搵份工、搵新屋。

我訓左係地下既被鋪上,靜左幾個鐘,冇郁過。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十)

10.

我宅左係阿福屋企冇出街,已經係第四日。
思考從來唔係我強項,但係呢幾日我冇停過咁逼自己諗野。
我到底想點。
我到底係乜野。

一路以黎,我既目標只係求兩餐溫飽。
我冇諗過認真傷害人,更加冇救任何人出困境既意欲。
我只係想做少少偏門野,脫離自己面對既困境姐。
只係咁姐。
偏偏現實就係得唔到我想要既。
甚至,自己開始懷疑自己想要既,到底係乜野。
可能,由我脫口而出一句「我係騎士」開始,我已經迷失於夢想與現實之中。

呢四日相當平靜。
我唔現身,自然冇騎士既消息;呢幾日面具人亦冇出現過,警方搵唔到拉佢既線索。
經過兩次面具人事件,網上果個假騎士組織終於停止巡邏既行動。
社會就好似從騎士同面具人既熱潮之中,迅速冷卻下來。
一切回歸正常。

「你睇,騎士同面具人既新聞已經得返黃豆咁撚大粒既篇幅。香港人真係善忘。」
阿福佢手執生果報,係我地去開間茶記同我講。
「嗯……
「你都係時候放低呢單野,安安份份搵份工、搵新屋啦。」佢飲左啖佢黎呢度必飲既凍啡,將份求職版比左我。
「嗯……
佢知我冇心情答,佢就繼續睇佢既報紙,冇再理我。
我視線冇離開過個格黃豆咁撚大粒既新聞。

既然大家已經對騎士開始冷淡,我好應該開心至係。
點解我反而感到一陣空虛?
後黎,我好似明白到發生咩事。

第五日。
我一上高登,就見到幾乎全部帖,都係講緊一件事。
面具人又再出現了。
佢將一段短片,放左上YouTube

『你好呀,騎士仔。』
佢開場白係同我打招呼。
我冷卻左五日既心,一下子滾燙起黎。
瞳孔收縮到只聚焦於面具人的面具之上。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九)

9.

外面黎既,當然係警車同警察。
呢個本來係我打算用黎控制班賊既手段。
頭先同阿福講電話個陣,我拜託佢做既,就係幫我落街去電話亭報警,將蒙面人捉左兩個假騎士黎呢度既事,話比差佬聽。
我計過,由阿福落樓,到差佬黎到,大約要十五至二十分鐘。
只要我打低左面具人,佢地群龍無首之際,突然差佬出現,我就以料事如神之勢,救佢地出困境。
針對佢地徬徨無助同對我恐懼既心理弱點,我好快就可以成為新既領袖。
我可以從此大富大貴,過住傳說中黑幫老大既夢幻生活。
我可以由垃圾墮落到更黑暗既層次,成為地下世界既霸主。
不過今鑊我真係中撚晒伏。

我打錯人。
差佬亦早到左!

「裡面既人聽住,你地已經被重重包圍!」貨倉外面傳來差佬嗌咪既聲音,同時響起佢地撞開鐵門既碰撞聲。
「死!差佬!」
「點算?」
果然,佢地混亂起黎。
之但係有撚用咩!面具人仲龍精虎猛咁企左係度!

我眼見蒙面人係腰間蚊出手槍,齊齊望向大門。
我知道呢度好快就會有一場血腥既大槍戰,而好明顯槍戰呢味野唔岩我。
所以我係佢地分心望向大門個一瞬間,立跑!

「轟!」
一聲槍鳴,一閃槍火!
我感到手臂一陣灼熱。
仆街,有人開槍!

我誓估唔到面具人既雙眼竟然冇離開過我半秒,完全不為差佬所動。有一剎那,我以後面具人係基既。
好彩,就算佢係基佬,都係一個眼界唔好既基佬。
子彈只係擦過我手臂,並冇真係打中我。
我唔理得咁多,腳步未有停,伴隨身邊既槍火,衝向最近既窗口,一躍而出!
我跌出貨倉外既草地,同時聽見裡面傳來破門聲與駁火聲。
我唔想再理,起身向前衝,發覺出面一個人都冇。
挑!又話重重包圍,原來只係包圍個門口仔,冇啲料到。

我繼續跑。
出到馬路,心裡面正諗緊點樣走之際,一架的士駛到我面前。
原來係頭先個司機。
「上車!」佢打開後座車門,擺出一雙梁朝偉般的眼神。
我對佢既形象冇興趣,不過照上左車。
上車一刻,不遠處的貨倉發生爆炸!
「哇!我屌!咁撚誇!」司機大叫一聲,極速踩油。
其實我心入面都係諗住同一句野,不過講出口既係另一句說話:
「唔該。」
佢微笑,答:「呢啲係男人既浪漫。」

車程上,司機不停講野。
「哇,幾廿歲人,都未見過啲咁既場面!返去同老婆仔女有排威!」
我冇應佢。
「頭先見你單拖入去,都知你有危險,咪抱住睇戲既心態留低,估唔到竟然幫到你!」
我依然冇應佢。
我其實好應該應下呢個救左我既人幾句,不過我心情實在好差。
本來我已經習慣晒失敗,我本身就係一個失敗既廢柴。
但係,騎士既呢種失敗法,卻係第一次。
我好唔爽。
我唔知係我開始著迷於成為騎士既感覺,定係因為我今次收唔到面具人皮。
總之我未試過有呢家咁既感覺。

第二日既新聞,當然係呢單野。
我從新聞上得知,警察攻入貨倉之後,面具人引爆入面地下既炸彈。
大部分賊人死既死,傷既傷,亦有警察受重傷。
面具人成功走甩左。
不過,兩個假騎士卻奇蹟生還。
阿福冇評論過呢件事,可能仲嬲緊我唔聽佢講而扮騎士行動。
我坐係地下,心情怪得冇辦法形容。

《假如蝙蝠俠想做的,其實是小丑。》(八)

8.

的士跟住架貨Van,去到一個郊外既貨倉。的士停左係遠少少既地方,我準備落車。
「知唔知呢度係邊度。」我問司機。
司機講左呢度既位置之後,問:「你係咪騎士?你呢家出動去救人呀?我成家都好支持你架!加油呀兄弟!」
我望左佢一眼,唔想答佢,好快就落左車。

一落車,電話就響起。好彩較左靜音。
係阿福。
「仆街仔,你唔撚係又扮騎士下話?」佢一開口就屌。
「係。同你講,我已經搵到面具人。」
「邊撚個面具人呀?」
「面具人咪個白西裝友……
「戇鳩仔!你嫌命長咩!我叫鳩左你唔好再扮騎士,你係要唔聽,仲要去搵佢!」阿福好激動。
「信我啦,今次一定掂,好快我就可以鹹魚番生!」我第一次充滿自信,「不過,我要阿福你幫我手。」

深夜既郊外,瀰漫一種城市感受唔到既廣闊同安寧。
一輪彎月印於星空之上,所映照既,卻係地上一陣淡淡既殺意。
我已經黎到貨倉前。
貨倉好大,有兩三層高,從窗口望入去,個格局好明顯係黑幫用黎收藏軍火用。
裡面燈火並唔通明,有幾盞燈仲閃下閃下,令到貨倉既氣氛格外陰森。
而係暗淡既燈光之下,我見到兩個假騎士比幾個蒙面人毆打緊。
佢地面前仲有一個白色人影坐左係度。
面具人。
佢不動聲息咁坐係一張摺櫈上面,靜觀假騎士比人打既情景。
面具之下,佢既表情係點,冇人睇得出。

我繼續係外面觀察,留意到有一個窗口,因為上面盞燈壞左而特別暗。
我烏低身,過到去個邊,由個窗口爬左入去貨倉裡面。
佢地未發現我。
佢地被假騎士身上發出既拳擊聲所吸引,而我輕浮既腳步亦引起唔到佢地注意。
我發現貨倉既燈掣,就係我既不遠處。
天助我也。
我本來仲諗緊,行邊條路去搵個燈掣,我從來冇諗過會順利成咁。
我深呼吸,然後走去燈掣度,一拉掣,整個貨倉頓時進入黑暗。

漆黑一片。
「做乜?」
「停電?」
「唔係……係佢!」

我飛撲向面具人既方向,一手禁低左一個人。
我一拳打落佢塊面,感覺到硬物同我拳上的鐵蓮花碰撞。
係面具,佢就係面具人!
我立即亂拳毆打佢,唔比佢任何還手既機會!

呢個就係我黎呢度既目的。
我要利用黑暗同恐懼作為我既掩護,擒賊先擒王,係呢度擊潰面具人!
只要頭領收皮,我就有機會控制佢地既手下。反正我爛命一條,我要用我條命去搏一鋪!
每次成為騎士,我都會係某啲方面出奇地好運,估唔到今次都唔例外,更加估唔到電影學返黎既方法真係行得通。
只不過好運,往往都唔係我所希望既個種。

突然強光一閃,貨倉開左燈。
面具人企左係上一層走廊。
「終於見到真正既你喇。」佢話。
我愕然。
我感覺到,我地面具下被隱藏既眼神,係空中交接,激起一陣火光。
「你剛才打既,只係我既替身。」
我望向比我捉住、打到訓係地下既人,同樣帶住傑克面具,我分唔清邊個打邊個。
「騎士,你知唔知我幾咁想見下你。」佢講完,蚊左一支手槍出黎。
而我亦發現自己比蒙面人包圍。
我係心入面嘆息,果然個天唔會比我如願。
好彩,我既計劃,其實仲有一半。

「咁你知唔知有班人都好想見下你。」我話。
貨倉外同時傳黎警鳴同車聲。